猫抓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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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4/4/26 18:57:00

今日分享三篇小小说,美国欧·亨利的《女巫的面包》,美国威尔·斯坦顿的《爱的契约》和不丹卡尔马·次陵的《婚姻》。

01女巫的面包

马莎·米查姆小姐是街角上那家小面包店的女老板(那种店铺门口有三级台阶,你推门进去时,门上的小铃就会丁零丁零响起来)。

马莎小姐今年四十岁了,她有两千元的银行存款、两枚假牙和一颗多情的心。结过婚的女人可不少,但同马莎小姐一比,她们的条件可差得远啦。

有一个顾客每星期来两三次,马莎小姐逐渐对他产生了好感。他是个中年人,戴眼镜,棕色的胡子修剪得整整齐齐的。

他说的英语带有很重的德语口音。他的衣服有的地方磨破了,经过织补,有的地方皱得不成样子。但他的外表仍旧很整饬,礼貌又十分周全。

这个顾客老是买两个陈面包。新鲜面包是五分钱一个,陈面包五分钱可以买两个。除了陈面包以外,他从来没有买过别的东西。

有一次,马莎小姐注意到他的手指上有一块红褐色的污迹。她立刻断定这位顾客是艺术家,并且十分穷困。毫无疑问,他准是住阁楼的人物,他在那里画画,啃啃陈面包,呆想着马莎小姐面包店里各式各样好吃的东西。

马莎小姐坐下来吃肉排、面包卷、果酱和红茶的时候,常常会好端端地叹起气来,希望那个斯文的艺术家能够分享她的美味的饭菜,不必待在阁楼里啃硬面包。马莎小姐的心,我早就告诉你们了,是多情的。

为了证实她对这个顾客的职业猜测得是否正确,她把以前拍卖来的一幅绘画从房间里搬到外面,搁在柜台后面的架子上。

那是一幅威尼斯风景。一座壮丽的大理石宫殿(画上这样标明)竖立在画面的前景——或者不如说,前面的水景上。此外,还有几条小平底船(船上有位太太把手伸到水面,带出一道痕迹),有云彩、苍穹和许多明暗烘托的笔触。艺术家是不可能不注意到的。

两天后,那个顾客来了。

“劳驾,两个陈面包。”

“夫人,你这幅画不坏。”她用纸把面包包起来的时候,顾客说道。

“是吗?”马莎小姐说,她看到自己的计谋得逞了,大为高兴。“我最爱好艺术和——”(不,这么早就说“艺术家”是不妥的)“和绘画,”她改口说。“你认为这幅画不坏吗?”

“宫殿,”顾客说,“画得不太好。透视法用得不真实。再见,夫人。”他拿起面包欠了欠身,匆匆走了。

确定了,他准是一个艺术家。马莎小姐把画搬回房间。

他眼镜后面的目光是多么温柔和善啊!他的前额有多么宽阔!一眼就可以判断透视法——却靠陈面包过活!不过天才在成名之前,往往要经过一番奋斗。

假如天才有两千元银行存款、一家面包店和一颗多情的心作为后盾,艺术和透视法将能达到多么辉煌的成就啊——但这只是白日梦罢了,马莎小姐想。

最近一个时期,他来了以后往往隔着货柜聊一会儿。他似乎也渴望同马莎小姐进行愉快的谈话。

他一直买陈面包。从没有买过蛋糕、馅儿饼,或者她店里的可口的甜茶点。她觉得他仿佛瘦了一点,精神也有点颓唐。她很想在他买的寒酸东西里加上一些好吃的东西,只是鼓不起勇气。她不敢冒失,她了解艺术家高傲的心理。

马莎小姐在店堂里的时候,也穿起那件蓝点子的绸背心来了。她还在后房里熬了一种神秘的榅桲和硼砂的混合物。有许多人用这种汁水美容。

一天,那个顾客又像平时那样来了,把五分镍币往柜台上一搁,买他的陈面包。马莎小姐去拿面包的当儿,外面响起一阵嘈杂的喇叭声和警钟声,一辆救火车隆隆驶过。

顾客跑到门口去张望,遇到这种情况,谁都会这样做的。马莎小姐突然灵机一动,抓住了这个机会。

柜台后面最低的一格架子里放着一磅新鲜黄油,送牛奶的人拿来还不到十分钟。马莎小姐用切面包的刀子把两个陈面包都拉了一道深深的口子,各塞进一大片黄油,再把面包按紧。

顾客再进来时,她已经把面包用纸包好了。

他们分外愉快地扯了几句。顾客走了,马莎小姐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,可是心头不免有点着慌。

她是不是太大胆了呢?他会不高兴吗?绝对不会的。食物并不代表语言。黄油并不象征有失闺秀身份的冒失行为。

那天,她的心思老是在这件事上打转。她揣摩着他发现这场小骗局时的情景。

他会放下画笔和调色板。画架上支着他正在创作的图画,那幅画的透视法肯定是无可指责的。

他会拿起干面包和清水当午饭。他会切开一个面包——啊!

想到这里,马莎小姐的脸上泛起了红晕。他吃面包的时候,会不会想到那只把黄油塞在里面的手呢?他会不会——

前门上面的铃铛恼人地响了。有人闹闹嚷嚷地走进来。

马莎小姐赶到店堂里去。那儿有两个男人。一个是叼着烟斗的年轻人——她以前从没有见过,另一个就是她的艺术家。

他的脸涨得通红,帽子推到后脑勺上,头发揉得乱蓬蓬的。他攥紧拳头,狠狠地朝马莎小姐挥舞。竟然向马莎小姐挥舞。

“笨蛋!”他拉开嗓子嚷道;接着又喊了一声“千雷轰顶的!”或者类似的德国话。

年轻的那个竭力想把他拖开。

“我不走,”他怒气冲冲地说,“我非同她说个明白不可。”

他擂鼓似的敲着马莎小姐的柜台。

“你把我给毁啦,”他嚷道,他的蓝眼睛几乎要在镜片后面闪出火来,“我对你说吧,你是个惹人讨厌的老猫!”

马莎小姐虚弱无力地倚在货架上,一只手按着那件蓝点子的背心。年轻人抓住同伴的衣领。

“走吧,”他说,“你骂也骂够啦。”他把那个暴跳如雷的人拖到门外,自己又回来。

“夫人,我认为应当把这场吵闹的原因告诉你,”他说,“那个人姓布卢姆伯格,他是建筑图样设计师。我和他在一个事务所里工作。”

“他在绘制一份新市政厅的平面图,辛辛苦苦地干了三个月,准备参加有奖竞赛。他昨天刚上完墨。你明白,制图员总是先用铅笔打底稿的。上好墨之后,就用陈面包擦去铅笔印。陈面包比擦字橡皮好得多。”

“布卢姆伯格一向在你这里买面包。嗯,今天——嗯——你明白,夫人,里面的黄油可不——嗯,布卢姆伯格的图样成了废纸,只能裁开来包三明治啦。”

马莎小姐走进后房。她脱下蓝点子的绸背心,换上那件穿旧了的棕色哔叽衣服。接着,她把榅桲和硼砂煎汁倒在窗外的垃圾箱里。

02爱的契约

我和玛吉结婚的时候,经济上很拮据,且不说买汽车和房子,就连玛吉的结婚戒指还是我分期付款购置的。可是如今却大不相同了,人们结婚不但讲排场摆阔气,而且还聘请婚姻顾问,签订夫妇契约。听说有些学校还要开设什么婚姻指导课呢!

我真希望我和玛吉也能领受一下这方面的教益。这倒并不是说我们的夫妻生活不和睦。不,绝非如此。要知道,我们在婚前就有了一个共同点——玛吉和我都不爱吃油煎饼。瞧,这不是天生的一对?而我们结合的基础仅此而已。

我想,签订一份契约也许会使我们的家庭生活走上正轨。于是,我决定和玛吉谈谈。

“玛吉,”我说,“婚姻对人的一生至关重要,可是我们结婚的时候……”

“你在胡扯些什么?”她不由得一愣,手里的东西掉了下来。

“瞧,香蕉皮都掉在地上了。”我有意岔开她的问题,“垃圾筒都满了,要是你及时去倒,就不会有这种事了。”

“四个孩子,十间房子,你关心的却是香蕉皮。”她生气地说。

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名为《婚姻指南》的手册:“这本书是我从药房买来的。”没等我说完,玛吉已拎起垃圾筒赌气地往外走去。没关系,结婚教会我最大的秘诀就是忍耐,忍耐就是成功。她回到屋里后,我接着说:“这里有一份夫妇契约的样本,是由一对名叫莫里森和罗莎的夫妇签订的,它适用于任何夫妻。”

玛吉显然对这话题感兴趣,“讲下去。”她催促道。

我打开书念道:“第一,分析每对夫妇过去的生活——是否有遗传病史,是否有吸毒嗜好和犯罪历史,是否有……”

“别说了,我不想再听下去。”她失望地说,“只有傻瓜才会和这种人结婚。”

“当然,”我解释说,“这并不是说莫里森和罗莎也有过这类事情。但是,了解情人的过去总要比蒙在鼓里一无所知好得多。这样蜜月结束后,即使碰上令人难堪的事情,你也不会感到束手无策了。”

“这些对我们来说已经为时过晚了。”

“怎么会为时过晚呢?一切可以从头开始,要是我们现在也签订一分契约的话……”

“签订什么?”玛吉吃惊地问。

“签订契——约。”我故意拖长了音调。

“为什么?”玛吉疑惑地问。

“因为契约有着一种不可抗拒的约束力。另外,它还能合理地分配我们之间的责任和权力。”我停顿了一下,建议说,“让我们也签订一分契约吧!比如每逢单年由你决定到哪儿去度假,双年则由我说了算。”

“要是轮到我做主时,正碰上手头没钱,那我们不是只有呆在家里了吗?”她反问。

“不错,但这只不过是一种特殊情况。”我说,“另外,契约也不是一成不变的,我们可以酌情处理嘛。”

“如果契约可以随意改变,那它还有什么用处呢?”玛吉反驳说。

“言之有理。”我说,“想不到你还知道这些基本常识。”

“如果你也懂得这些常识,就不会提出签订什么契约了。”

“要知道,女人经常喜欢谈论平等和自由。一张契约至少可以解决这方面的问题。”我辩解说。

“你不懂,亲爱的,”玛吉两眼紧盯着我的脸,激动地说,“平等对女人来说无关紧要,关键是男人是否值得她们爱。要是一个女人真心爱上了一个男人,她就会做一切事情来使他快活。这绝不是那张该死的契约所起的作用,而是她自己情愿这样做。”说完便转身走进隔壁的厨房。

没想到玛吉懂得这么多的道理。我终于认输了。

“要喝咖啡吗,亲爱的?我刚煮了一壶。”玛吉探出半个身子温柔地问道。

“咖啡?太好了。”我转过身来看见她嘴里咀嚼着什么,“你在吃什么?”

“油煎饼,想尝尝吗?”她笑着问。

我的天啊!我和玛吉共同生活了十七年,难道她还不知道我讨厌油煎饼?她自己也是一看到油煎饼就会呕吐的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我走进厨房。

“玛吉,你喜欢吃油煎饼?”我不解地问。

“是啊,怎么啦?”她神秘地眨了眨眼。

“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,我给你要了杯咖啡,问你是否要油煎饼,你拒绝了,说是你不喜欢。”

“是的,你记的不错。”她爽快地说,“可是当时你口袋里只有五毛钱,还是向别人借的。”

“可油煎饼只需要一角钱呀!”

“别打肿脸充胖子,那样你回家的车钱就没啦。”说着,她忍不住大笑起来。

这下我哑口无言了。“唉——”我窘迫地长叹了一声。

接着,玛吉诙谐地说:“莫里森和罗莎的契约可能是一纸空文,因为罗莎肯定不曾替莫里森考虑过是否有回家的车钱这类事。”她停顿了一下,意味深长地说,“爱的契约不是签订在纸上的,它只能体现在情人的相互体谅和关怀之中。”

这时我才恍然大悟,玛吉真是个好妻子,谁能像她那样初恋时就如此了解和体贴我啊!我坐在她身边,贪婪地吃着热腾腾的油煎饼,嘿,味道还真不错哩!

“我以前不吃油煎饼,但我可以从头学起!”我说。

03婚姻

扎姆的丈夫是一名工程师,他工作出色,为人稳重,深得扎姆的喜爱。经过3年恋爱,他们于两年前喜结良缘。然而,现在她却发现他们的关系已经变得平淡无味,再也没有了昔日的浪漫情调。

丈夫是个非常实际的人,而扎姆则生性多情。一天,她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平淡无味的生活,要求与他离婚。

“为什么?”丈夫听了非常震惊,不知所措地问。

“我只是感到非常厌倦,”她不假思索地说,毫不顾及丈夫的感受,“没有任何理由。”

那天夜里,丈夫默默地躺在她的身边,这让她更加失望。她想,“一个连自己的危机都感觉不到的男人,我能指望他什么?”

终于,他问她,“我怎么能够改变你的想法?”

她直视着他的眼睛,慢条斯理地说,“回答我这个问题:我想要一朵陡峭山崖上的花,可要得到它,你将献出生命。你愿意为我这样去做吗?”

“我明天给你答复,”他伤心地说。

第二天早上醒来,她发现丈夫不在了,只见饭桌上放着丈夫留下的一张字迹潦草的字条,上面写着:

亲爱的:

我不会去为你采花,让我给你解释为什么。

你使用计算机时,总是不时把程序搞乱,每当这时,你就坐在屏幕前哭。我不得不动手为你恢复那些搞乱的程序,并为你擦去眼泪。

你总是把钥匙忘在家里,我不得不跑回家为你开门。

你喜欢旅行,可你总是迷路,我不得不去领你回来。

你一累总是痉挛,我不得不为你按摩,缓解你的疼痛。

你待在家里,我总担心你会得孤独症。为了减轻你的无聊,我不得不不厌其烦地给你说笑话、讲故事。

当你老了的时候,我会在你身边为你剪指甲,梳头发。有我的陪伴,你永远不会感到孤独。

所以,亲爱的,除非我确信有人比我更爱你,我是不会去悬崖为你采花,而将你一个人留下的……

她的眼泪落在纸条上,弄污了上面的笔迹。

这就是我给你的答复。如果你认为我说得有道理,就请把门打开,因为我像每天一样,正拿着你喜欢的面包和新鲜牛奶站在外面。

她急忙打开门,只见他手里拿着面包和牛奶,站在那里,一副期待地急切表情。她忘记了自己想得到的悬崖之花,充满爱意地一下扑进男人的怀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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